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1412yl】整理。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《云升深处》作者:璃白静心 文案: 一见倾心,多么美好的词 冬苓以为自己穷极毕生都不可能触碰到 直到那年冬季,遇到了他 只一眼,就此沉沦,也为此付出了漫长的等待 练笔短篇 ☆、第一章   “云深飞升了,你们知道吗?”   “哪个云深?”   “还能有哪个,就是那个万年前在浮灵台剔除仙骨,落入凡尘的云深上仙!”   热热闹闹的九重天安静了一会儿,突然沸腾。   “不会吧!”   “真的假的?”   “煞气入骨还能再次飞升,从未有过啊。”   “可不是,从古至今,进了浮灵台的仙家哪一个不是堕仙成魔,不得超生的。哪有再次飞升的!”   “欸,你们可别不信,还真有!我亲眼所见,云深以凡人之躯飞升上仙,此刻他正在扶苍殿和帝座说话呢。”千里眼见众仙不相信,连忙说道。   议论纷纷的众仙再一次陷入安静。   九重天的仙人没有一个不知道浮灵台这个地方,也没有一个不闻之色变。天地三大煞地,虚天魔窟噬骨洞,无间鬼狱万魂井,九重仙境浮灵台。   传闻浮灵台乃上古时期仙界大战所留下的葬骨之地,里头冤魂无数,不得超度,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煞气深重的地方。天帝找不到化解之法,只好将此地封印,以数万上等灵石加持铸造了浮灵台。但是那地方煞气实在太重,虽然压住,依然有不少煞气渗出,所以天帝将此地列为仙界禁地,以免仙家不小心沾染煞气,腐蚀仙身,堕入魔道。   然而仙界安宁太久,多的是妄自菲薄之仙。不少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仙君请命前去净化煞气,天帝不让还偷偷过去,最后落得仙身受损,煞气入体的下场。运气好的堕仙成魔,运气不好的当场魂飞魄散。仙人入魔,修炼了上万年的仙身一朝破损再修魔道,那滋味……也是可想而知的痛苦不堪。   这位云深上仙,当年被誉为仙界第一仙。他倒不是偷偷前去,而是奉了天帝之命。此前天帝因铸造浮灵台消耗太多法力还没完全恢复,为了不让堕仙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,就请云深助他,一同将浮灵台煞气全然封印。最后煞气是全部封印了,但云深却不慎沾染了煞气,仙身腐蚀。天帝不忍其堕仙入魔,在浮灵台上剔除了他的仙骨,散尽了他的修为,将其送往人间。   天帝痛失一员上仙,又愤怒于那些不听命令擅做主张的仙人,便将浮灵台设为仙界刑场,专罚那些触犯天规,不听管教之仙。   想到这儿,众仙的小心脏不禁抖了几抖。   沉默少许,一位穿着白色衣疱的女仙颤巍巍举起手,问道:“你看到的真的是云深上仙?”   千里眼不乐意了:“冬苓仙子,这就是您不对了。九重天谁不知道我千里眼和顺风耳兄弟俩一个眼观六路,一个耳听八方,从未出错过。”   顺风耳复议:“是呀是呀冬苓仙子,您怎么能质疑我们的职业操守呢。”   冬苓未再言语,哀嚎一声,捂着脸快步离去。   “冬苓仙子这是怎么了?”有小仙问道。   千里眼适时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:“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。冬苓仙子此次下凡历劫,与云深上仙颇有些渊源,曾……”说到这儿他顿住,环顾了一眼四周好奇的脸庞,才挑着眉头缓缓说道,“曾勾引过他。”   “什么!”   众仙兴奋了,八卦之心再次熊熊燃起。   “怎么说,怎么说?”   “按天规,凡是职位满一万年者都要下凡历劫,前几日冬苓仙子任司命一职刚好满一万年。   “她下凡,司命一职不就空着了嘛,天帝就让月老月霜仙子暂时替代。这九重天谁不知道月霜仙子和冬苓仙子是死对头,月霜仙子暂代了司命一职,自然就要谱写冬苓仙子在凡间的命数。这月霜仙子也是个记仇的,将冬苓仙子的命格写的乱七八糟。   “同凡间那些虐心又虐身的故事一样,五岁丧娘,七岁丧爹,无家可归,流落街头,要多惨有多惨。十岁那年差点饿死街头,被云深上仙在凡间的转世救了,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。   “你说跟着就跟着呗,这日子好过了就该好好珍惜是不是。但是啊,冬苓仙子不知怎么的尽然还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生出了龌龊心思。”   说到这儿,千里眼摇了摇头。   “云深上仙这次的转世颇有仙缘,还是凡间某一个仙门的首席弟子呢。你们知道,凡间修士修炼都注重清心寡欲,所以他当然不会接受冬苓仙子的情意。冬苓仙子一怒之下,就对云深上仙做了,”千里眼老脸一红,隐晦道,“那种事。”   众仙哗然,心疼冬苓仙子不幸命格的同时,也纷纷唾骂月霜公报私仇,小肚鸡肠。但他们都知道,司命溥上谱写的也仅仅是一个人一生大概的命格气数,至于这个人会做什么事,生出什么心思,完全是由他自己决定。   *   云深从扶苍殿出来时,刚好看见了这幅众仙团聚,热闹非凡的景象。   自从万年前落入凡尘,轮回转世,他已经好长时间没这么热闹过了吧。   心中一动,云深走到一位高冠束发的小仙面前,拱手相问:“这位仙友,你们在聊些什么?”   小仙亦朝他拱了拱手:“在聊月霜仙子,冬苓仙子和云深上仙的事呢。”   乍听到自己也是他们聊天的话题之一,云深眼一亮,脱口问道:“什么事?”   小仙将听到的八卦添油加醋讲给他听,说完之后还降低音量,贼兮兮的加了一句:“我跟你讲的还只是其中一部分,这三个人的爱恨情仇,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。”   说完,他仰头抱胸,得意洋洋的等着身边人惊叹的让他继续讲下去,然而过了许久都没听到任何动静。小仙疑惑,转头看去,这才发现竟然是个面生的仙君。他再次拱手问道:“仙君是哪位上仙座下的?我以前没见过你啊。”   云深以手掩面,沉默片刻回道:“惭愧惭愧,在下并没有在哪位上仙座下修行。”   “这样啊,那你是不是刚飞升上来的。”   云深复杂的看了他一眼,点点头:“说来惭愧,在下正是仙友口中那位刚飞升的云深上仙。”   ……   *   冬苓离开后没有回司命府,直接去了月老洞。不等洞口小仙禀报,她便闯了进去。   月老洞里一如既往地红线满地,身为月老的月霜也一如既往地歪在塌上闭眼小憩,任凭姻缘线乱成一团。   冬苓踢开地上挡路的线团,直步走到月霜塌边,伸手就要将她从床上拎起来。   月霜闻声而动,躲过冬苓的手,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,像是没看到冬苓的气势汹汹,悠哉悠哉道:“司命星君突然光临小仙陋室,小仙甚是惶恐呐。”   冬苓不与她扯皮:“你给我起来!”   “有什么事不能躺着说吗,你见不得我躺着也可以躺下来嘛,我这塌大的很。“说到这儿,月霜不情愿似的睁开眼,一本正经的往里头挪了挪,拍拍空出来的位置,“来啊!司命星君以往从来没有来过小仙陋室,想来是没有体会到此间乐趣。今日体会到了,他日定会时常过来。哦!星君也不必担忧,小仙这塌,软得很。”   冬苓只觉得心头怒火熊熊燃烧,指着月霜“你”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,憋的满脸通红。   月霜笑道:“司命星君这是怎么了,不想躺着也可以坐着嘛,小仙又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。”   “简直满口胡言乱语,不可理喻!”忍无可忍,冬苓一掌拍了过去。   月霜堪堪避开,侧身抓住冬苓再次挥过来的一掌,斥道:“冬苓仙子!”她终于正色,“我猜的没错的话,你是为你在凡间历劫命格一事而来的吧。”   “你想问什么?是问我为什么把你的命格写的那么惨,还是问我为什么让你和云深转世相遇?”   “我说冬苓仙子,你莫不是在凡间走了一趟,把脑子给弄丢了?”   “司命一职只司凡人一生的大体命格,不管他事,你不会不知道吧?”   “此次下凡,你要历的是‘求不得’之劫,我在命格铺上只写了‘天煞孤星,众叛亲离’这八个字。至于你会失去什么人,遇到什么人,我可管不着。”   “呵,”冬苓气极反笑,“若没有你从中作梗,我真的会遇到云深转世?”   “是又如何?”月霜笑道,“你以为你对云深那点小心思能蛮得过我吗?我的好姐妹!”   像是想到了什么,她扯过冬苓衣领,与她逼近:“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,选择去做司命吗!这么痴情,不惜背叛昔日与友人的约定去帮一个男人,这份情真是感天动地啊。”月霜哂笑,松开冬苓衣领,漫不经心的拂了拂衣袖,继续道,“身为月老的我再不为你们做些什么,岂不是要人神共愤,所以就随手帮你们牵了个缘线,一了你万年的夙愿。   “不过,我倒是没料到你这夙愿经过万年的埋葬,无意中竟然形成了化不去的执念。影响了命格不说,还因怨生恨,对云深做出那种事。要不是云深这世修得仙身,恢复了记忆,力挽狂澜及时阻止,你或许早就心魔根生,堕仙于这次劫难之中了。”   月霜后面的话冬苓一句都没听进去。听到“执念”两个字时,她只觉得耳畔惊雷炸起,搅的脑海惊涛巨浪。就像有一根锁链,在她心头一圈一圈紧紧缠绕。心脏每跳动一下它就缩紧一分,勒得她生疼。   执念深重,求而不得?   这到底是她下凡历的劫,还是九重天司命星君冬苓仙子此生之劫?   冬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月老洞的,浑浑噩噩间她好像又回到了玄天虚境。那个生她养她教她的地方,那个认识了月霜的地方,也亦是与云深初遇的地方。    ☆、第二章   九重天之外有个自成一体的境地,名为玄天虚境。没有人知道玄天虚境从何而来,发现时里头只有充沛得惊人的灵力。天帝觉得空着实在浪费了这一方宝地,就将虚境整顿一番,设立仙界学堂,专供那些天生灵体却修为底下的小仙修行。   冬苓的原身是长在虚境观羽湖畔的一株仙草,因生于冬季,长相与花仙园中的苓草有几分相似,便取名冬苓。   也许是玄天虚境的灵力充沛,也许是每日有观羽湖的灵液灌溉,不到千年,冬苓就修得人形,成为玄天虚境千万仙家中唯一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。按照惯例,冬苓被录入仙谱之后,便要去学堂进修。   那天与她同进学堂的还有一个人,月老洞的月霜。巧合的是,她也与她一样轰动了整个玄天虚境。不同的是她是因为玄天虚境里头唯一一个自产灵物,而月霜,是因为受月老上仙点化成型,唯一一个靠走后门进入玄天虚境的小仙。   月霜的原型是月老从至北极寒之地带回来的一朵小霜花,虽是天地间最为阴冷之物,性格却是与她原身悄悄相反的活泼讨喜。   在玄天虚境修习的仙家都是凭自己的本事修炼化型,对与月霜这种另类心里是有些不屑的,但月霜大大咧咧,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,所以在玄天虚境混得也是风生水起。   与之相比,本来很受欢迎的冬苓,由于不擅长交际,显得不是那么得人心。   这天午休,冬苓如往常一般来到观羽湖畔打发时间,远远就看到湖的另一边以月霜为首的几个小仙打闹成一片,欢笑声听得分外清楚。   冬苓倚着树根坐下,隔着湖泊望向对岸。也不知月霜又说了什么趣事,众人又是一阵嬉闹,场面格外热闹。就连她不太喜欢的死气沉沉的冬季,似乎都感染了欢快的气氛,变得活泼生动起来。   这样的热闹天天都有,但从未属于过她。   冬苓颓然,撑着下巴看着与她这边寂静不同的热闹。目光中有羡慕,也有向往。   像是上天对她的照顾,月霜正巧往她这边撇了一眼。仅一眼,便让冬苓今后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   也是这一眼,致使她最后的劫难不得化解。   就这样,短短的午休里,两个名动玄天虚境却一直没有交集的仙子,相互认识,有了交集,成为挚友。   万年以后冬苓都一直忘不了这一刻。俏丽的仙子,身姿翩然,白裳似雪,如舞动的灵蝶飞到她面前。   冬苓生于冬季,月霜亦然。未见月霜之前冬苓只觉得冬季是死气沉沉的,认识了月霜之后,她才发现原来冬季也有活泼生动的一面,是只有月霜才能体现出来的冬季灵动气息。   月霜说,你我都生于冬季,名声都响彻整个玄天虚境,如此有缘不如拜把子做一辈子的姐妹吧!   于是她们结拜,不管上哪儿都在一起。   月霜说,她因月老点化成仙,待修为有成出了玄天虚境后,她要自己出去闯翻天地,不想再受月老庇护。   当时正好是司命星君授课,于是她就出主意,说,不如做司命,到时候她去当月老。一个为凡人谱写命格,一个为凡人牵定缘线,相辅相成。   然而,这愿望到底是没有实现。   错误的决定,让她当选了司命星君,而月霜再次受月老恩惠,当任月老一职。至此,月霜与她彻底撕破脸皮。   多年未曾涉足的故里,此次回来,给她的却不是美好的回忆。冬苓时常想,如果当初她没有一时冲动背着月霜竞选司命一职,如果当初她和月霜说了她的心事,所有的事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了。   可是,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。   一时间冬苓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力。是对命运的无力,更是对自己无能的无力。就像有无数的手抓着她紧紧不放,一步步将她拉向无底深渊,又像有无数的声音,在嘲笑她的懦弱无能。无处可藏,无处可避,扰得她心烦意乱,脑壳生疼。   “冬苓……”   “冬苓……”   “冬苓!”   是谁?   谁在叫她?   耳侧若有似无的呼唤声让冬苓稍有平静。一阵恍惚,似有一只温润的大手按拂住了她头顶。如盛夏晚间的清风,灌入脑海,到达心田,吹散一室阴霾。   冬苓一个激灵坐了起来,这才发现自己依然是在月老洞的范围之类,哪里有什么玄天虚境。   “不会像月霜说的那样,真变傻了吧?”   冬苓一怔,平静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。她都忘了,他还在这儿。   月老洞四周设有幻境,冬苓是知道的。没猜错的话,她应该是不小心误闯了进去,被幻境迷了神智,只是他怎么会在这儿?还恰好救了她。   是巧合吗?   冬苓不知道,也不敢问。   耳侧有他若有若无的呼吸,她能想象出,他应该是歪着头,带着万年不变的戏谑笑意打量着她。   好近的距离,就像那次在凡间……   想起什么,冬苓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全都冲到了脸上,涨的满脸通红。   “这是怎么了?脸这么红。”   要命的是那人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她的介意,还将手伸过来,似乎要来试试她的温度。   冬苓想都没想,侧脸躲过了他的手。按耐住拔腿就跑的冲动,冬苓将头低的不能再低。   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   心里的问题终于问出,但心里的巨石依然高高悬挂在半空。厉完劫重回九重天后,冬苓就一直有意识的回避他,她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,这次的相遇显然让她措手不及。   “我嘛,”云深伸出去的手一顿,淡定收回,转而撑着下巴,“是月霜告诉我你被困在了幻境中。”   “月霜?”冬苓眉心微皱,下意识抬头看向他。   云深眼底浮显一抹笑意,转瞬即逝。他从地上站了起来,随意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衣袍:“是呀,我刚回九重天,自然要过来拜访一下老朋友。刚到月老洞口,就看到月霜急冲冲跑出来,见着我就抓着我说冬苓误入了幻境,让我赶紧来救你。说起来,万年都过去了,这丫头的性子还是没变……”   冬苓愣住,那颗悬在半空的巨石也随之轰然炸开,如同打翻的墨汁,整个胸腔里都弥漫着久久不散的浓郁苦涩。   原来是月霜让他来救自己的啊,   自己还侥幸的以为是偶遇,   也是,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。   最后的一点期翼被无情的碾碎,冬苓僵硬的勾了勾唇角,缓缓站起身,第一次没像往常那样安静的听他滔滔不绝,打断了他:“这样啊,冬苓谢谢上仙的出手相救。司命府里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处理,冬苓就不陪上仙了。”   不等对面的人说话,冬苓转身快步离去,至始至终没再抬头。她怕她一抬头,就让他看到她眼底的不甘;她怕她一抬头,就控制不住溢满眼眶的汹涌泪水;她怕看到他眼中亿万光彩,就是没有一点她的位置。  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,似乎是男人以拳头撞击树木的声音。冬苓顿了顿,没回头,拾步继续往前走。   “冬苓。”   他叫她。   冬苓终于停了步子,但依然没有回头。   “上仙还有什么事吗?”   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声线,她听到自己如此问道。   “你忘了在玄天虚境你说过的话了吗!”   停滞的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,圈在眼眶中的泪水也终于控制不住,奔腾而下。   “你忘了吗?”   身后的人像是以为她忘了一般,又一次问了一遍。   忘了吗?她怎么可能忘了。   冬苓擦干脸上泪水,抬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。   万里苍穹,仅有明晃晃的赤乌高高在上,日光千里,形成无数光润,像一根根弯曲的弧线,勾勒出一张张笑脸,在讽刺她的抓不住,放不下,避不开,逃不掉的无能为力。    ☆、第三章   冬苓认识云深是源于月霜。   和月霜一样,云深也是玄天虚境里比较玩得开的人之一。   他们的初遇,于冬苓而言是悸动美好的,于云深而言,冬苓想,或许是无聊透顶的吧。   她记得那时候是冬季,和月霜结拜的第三天。   那天下雪,草木屋舍全都裹上一层厚厚的白袄,一切显得那么的纯净。   授课的上仙讲完课后,外面的雪也停了。上仙的脚步刚离开学舍,月霜就拉着冬苓到雪地上玩打雪仗。   冬苓喜静,基本上都是月霜扔雪球,冬苓躲雪球。偶尔月霜急了,冬苓才会团一团小小的雪球,向她仍过去。没一会儿冬苓就觉得力不从心,她虽然很羡慕很向往月霜的热热闹闹,但相比融入到他们当中,冬苓更希望自己是个旁观者。就静静的在不远处,看着他们玩闹,听着他们说笑,她就会很开心。   月霜也深知冬苓的性格,不再勉强,让她坐到不远处的树下歇息,自己召集了一大群人热热闹闹打雪仗。   冬苓给自己幻化了一个坐垫,坐在树下撑着下巴看着他们嬉闹。突然后颈一凉,随后一阵枝叶晃动的沙沙声,从树上跳下一个俊美少年。   冬苓讶异地看了看出现在面前的少年,看了看头顶树枝,又看了看少年。   少年似乎是刚睡醒一般,展开双臂伸了伸筋骨,余光撇到身侧人影,像是打招呼般随口说道:“下课了啊。”   冬苓一向与玄天虚境的人接触不多,并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。听他问道,只愣愣地“啊”了一声,啊完之后又继续瞪着他。   少年终于感觉到女子强烈的目光,转身看向她。   只一眼,冬苓就此沉沦。   冬苓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,她只知道,这一眼,便让整片阴沉沉的天空明亮起来,便让满地雪白开出色彩斑斓的花朵,便让她千年不曾动过的心,为之心动。   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想法在她心里萌生,她想接近他,不顾一切的接近他!   “冬苓?”   少年如泠泠清泉般的声音让冬苓又是一愣,随后而来的是满心的欣喜。   他认识她!   他知道她的名字!   他叫她冬苓!   被有好感的人知道自己的名字,这种兴奋的愉悦瞬间弥漫开来,让她羞红了脸。   “你认识我?”冬苓怕他察觉到自己的异样,连忙低下红的滴血的脸,轻声问道。   “唔,”少年点头,“月霜刚拜结的小姐妹,玄天虚境里第一个修炼化型的仙子,谁不知道啊。”   说完他还煞有其事的拱手弯腰:“久仰久仰。”   冬苓脸红的不能再红,俯身还礼,继续问道:“你认识月霜?”   少年哈哈笑了一声,摸着下巴,意味深长:“何止认识啊。”   “你们很熟?”   “熟!当然熟!”   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,月霜恰好在这时候往这边瞧了一眼,见着少年,与他挥手喊道:“云深,你躲在那里!找了你好久,快过来快过来,我都要被他们揍成雪人了。”   “哈哈,来了!”少年扭了扭脖子,活动手骨,步着慵懒的步伐向他们走过去。   冬苓望着离去的少年身影,脚不自觉的跟了几步,张张口想要叫住他,就看到前面的少年抬起右手挥了挥,与她道别。   不远处的雪地上,月霜同时被几个人砸中,她叫嚷着,弯腰躲开一个,迅速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捏成团回击过去,还不忘催促着云深快一点。   少年的加入让月霜总算是缓了口气,原本的自顾不暇也变得游刃有余,两人的配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。少年似乎无意识的破绽让对面有机可乘,就看到月霜迅速补上残缺,打得对面措手不及。   场面越来越热闹,   他的到来,   锦上添花。   冬苓近乎痴迷的看着这一切,欢笑的人群逐渐在她眼中淡去,只留下少年一人灵活中带着慵懒的身影。   这一天,一同在她脑海里印下的,还有他的名字----云深。   原来,他就是云深。   *   自那次初遇之后的一个月里,冬苓再也没见到云深。偶尔从别人口中听说,也都是云深又随某上仙去什么地方试炼。   每当冬苓听到他们话语中的羡慕,看到他们眼神中的敬仰时,她都会偷偷的愉悦一下,喜滋滋的想着,她喜欢的人就是与众不同。   日子平淡无事的过了一日又一日,有月霜在的玄天虚境永远缺不了欢声笑语,但冬苓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   要是云深也在……   冬苓忍不住在心里勾勒有少年在的玄天虚境。   场面肯定比现在还热闹,   到时候她也要加入!   她的配合应该不会比月霜差太远。   如果,仅有他们两个人的话,   那就更好了!   想到这儿,冬苓笑弯了眼,双颊也因这不知羞的想法染红了脸。   只一念,便有满室春光。   *   短暂的休息时间很快结束,月霜扇着衣袖,不及不忙的走到冬苓旁边坐下。可能是课间玩疯了,这会儿安静下来热的厉害,月霜见着冬苓那边正好有一本书,伸手过去拿,撇眼间看到冬苓满面润色,凑近打趣道:“刚刚在外面玩就看到你盯着窗外满面通红,该不会是对哪位小仙君一见倾心了吧?”   心事陡然被月霜说出来,冬苓顿时慌乱。好在今日的授课上仙,月老西择,及时从外面走了进来,月霜的目光得到了转移,才没发现她的异样。   冬苓暗地松了口气,平静下来后,又觉得自己的慌张来得完全毫无头绪。喜欢一个人这么正常的事,被别人发现了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,自己在慌什么呢。冬苓好笑的摇摇头,翻开摊在面前的书本,坐直认真听课。  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遥遥无期的等待揭了过去,月霜和她显然都没将这事放在心上。直到玄天虚境传来云深重伤回来,月霜舍命相救,冬苓数着天数过日子的生活终于到达尽头的时候,她才幡然领悟到自己在慌什么。   *   通明的灯火,喧闹的人声将夜间的玄天虚境映得形如白昼。等不及的心慌,冬苓披着衣服散着头发直接推门而出,门外几个议论云深伤情的小仙为之一愣,停了声音,转头看向她,眼中装满了对她仪容行为的讶异。   冬苓无视了他们的神情,抓住离她最近的小仙子,急声询问:“你刚刚说云深怎么了!?”   玄天虚境里公认的举止着装最为得体的仙子就是冬苓,而她这会儿就像魔怔了一般与平日里的言行大相庭径。小仙子怔了怔,全然没了刚刚侃侃而谈,结结巴巴道:“云,云深他,他被封印在蛮荒的凶,凶,凶兽撕裂了魂魄,情,情况极为凶险。”   “撕裂魂魄?”冬苓抓住小仙子衣袖的手脱力般滑落,神色颓然。   本以为,本以为,满心欢喜等待到的是他笑魇如初的模样,哪知,哪知……   “你骗人吧,骗人吧!”冬苓不可置信,“他怎么会去蛮荒,怎么会被封印着的凶兽撕裂魂魄!你骗人的吧!”   “冬苓,你怎么啦?”   “她没骗你,这是真的。”   “一个月前蛮荒传来封印松动的消息,云深和战邪(ye)上仙一同前去查探,不慎中了凶兽的圈套,被它袭击。”   “还好只是魂魄撕裂,看着挺凶险的,在观羽湖修养万年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。如果是被撕碎了魂魄,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。”   冬苓听着他们一言一语说了一堆,真正听进去的也只有观羽湖,修养这两个词。她忽然想起,她是生长在观羽湖畔一颗仙草,她的原身有滋魂养魄,修复受损魂魄的功效!   希望重新被点燃,冬苓一刻都没耽误,急匆匆跑回屋,锁上门。留下面面相觑,不明所以的几个小仙。    ☆、第四章   云深的住处不同于其他人,掌管玄天虚境的上仙安排了一个单独的院子给他,里头书房,厢房,厨房应有尽有。更主要的是方便来寻他的上仙,每次外出不会惊动其他人。   冬苓到云深的小院时,来探望的人已经散了。空荡荡的院落,零零散散地挂着几盏灯笼,十分萧瑟。   她往里走了几步,正巧碰到端着一盆水的月霜,两人见面均是一愣,似乎都没想到对方会在这儿。   月霜先反应过来,快步走过去,低声询问:“这么晚了,你过来做什么。”   “我……”我来看看云深,他伤势怎么样了,我带了药,应该有用。好多好多话冬苓想说,但面对着月霜,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。   袖中装着药的瓷瓶被她捂得热热的,手臂上的疼痛也在提醒着,她是来干什么的。但心中仿佛就是梗着一根解不开的结,让她说不出她要说的话,做不出要做的事,也憋得心烦意燥。   既然如此,那便不说吧。   冬苓颓桑叹了口气,望向月霜,轻声道:“月霜,观羽湖畔的仙草有滋魂养魄的作用,我原身……”   “冬苓!”月霜急声打断,出口方觉自己语气过于凌厉,她放柔嗓音,“云深已无大碍。先前西择上仙将我点化成仙曾用过一味秘药,那药便有安养魂魄的作用,我问他要了些,云深吃了已经好多了。你别做任何伤害自己的傻事。”顿了顿,见冬苓还傻傻的站着,她催促道,“快回去吧,也不早了。我还要给云深换药,顾不来你。你快回去。”   将冬苓送到门外,月霜急匆匆跑了回去。   西厢一豆烛火颤颤巍巍,房门尚未关,从冬苓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月霜沥干手帕,弯下身子给云深擦拭的背影。   握住瓷瓶的手不由紧了紧,力气牵动着伤口,有鲜血从袖口滑落,在石板上绽开落梅般的艳红。   怕赶不上治疗,她伤口都没来得及包扎就赶了过来……   到最后,连面都没见的上就要走了吗?   月霜与他,究竟是什么关系!   念头刚起,就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。她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问她,你们什么关系,更想说“我来吧,你回去休息!”。   也就是这一刻,冬苓恍然明白,自己面对月霜玩笑般的问话时,到底是在心慌什么。   她害怕他们的关系不一般,   更心慌于   ……   月霜察觉到了自己对云深的那点小心思。   从未有一刻,冬苓感觉到自己这么悲哀。   悲哀到喜欢一个人,都要偷偷摸摸。   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。   一点都不想!   身上约束着的枷锁,在这一刻全然打开,所有的冲动都达到最高点,一个劲儿驱使着冬苓一步一步走进,走到离云深最近的地方,带进一阵凉风。   烛火摇晃,明与暗的交替,惊得月霜连忙起身护住快要熄灭的灯火。   柔和的光芒再次平稳,月霜轻轻将门关上,看了看突然进来的冬苓,没有责备,只问道:“怎么没回去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她该说什么?   难道真的要质问月霜,她与云深是什么关系吗?   她凭什么?   她有什么资格?   她要站在什么角度,去质问月霜?   所有的阴暗在光芒的照耀下,逐渐显露,所有为之冲动的理由,在看到月霜起身护住灯火的那一刹那,溃散崩离。   她究竟,在干什么啊?   “冬苓?”   “没事,就是看你累了一天了。要不你去休息,我来看着。反正我刚刚已经睡过了,这会儿醒了,也睡不着。”   冬苓听到自己如此说道。   神情,语气,都是恰到好处的自然。   冬苓可悲的想,都这样了,她还是想拐着弯的试探月霜与云深的关系。   “没事儿。”月霜一点都没发觉到不对劲,只当冬苓真的睡不着,边包扎边说道,“谁让我欠他许多呢,这都是我该做的。”   “你欠他许多?”   “是啊,好多年前的事了,不提也罢。”给布带打完结,月霜起身揉了揉双眼,休息了一会儿,继续给云深包扎,“诶,你要是实在睡不着,就帮我多点几根蜡烛吧,一个太暗了,我眼睛都看疼了。”   “啊,好!”冬苓应着,在月霜手边有点了一根蜡烛。正好能够照亮月霜包扎的范围,也不至于太亮影响到云深休息。   “还是我们家冬苓心细!”月霜手上不停,笑嘻嘻地夸赞道。她显然是知道冬苓的用意。   冬苓笑笑,没有说话,在床榻另一边坐下。   一床之隔,一边是忙着换药,上药,包扎的月霜,一边是只能静静坐着,什么都干不了的她。   明显的差距。   房间里安静的只有月霜忙碌的细小声音。床上的少年面容依旧,面色却透着伤重的苍白,那是暖黄的烛火都化不开的冰凉,毫无生机。   冬苓心一痛,指尖微动,最终还是忍住了想要触碰他的冲动。   “月霜,”她轻声唤道,语气中再没有迟疑,“你有喜欢的人吗?”   压了许久的问题,终于被她换了一种方式问出,但她却没有一丝轻松了的感觉,反而整个人都随着问题的抛出,紧张了起来。   月霜没回答,灵活的双手只稍稍顿了一下,又飞快的转动起来。有条不紊,不慌不忙,不急不乱,就像更本没听到冬苓的话一样。   冬苓僵住。   她这是什么意思?   是有还是没有?   是没听到,还是不想搭理她?   胸腔里像有一只手紧紧拧住她的心脏,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   月霜逾若无其事,她逾焦躁不安。   时间一点一点在灯火中慢慢焚烧,最后一个伤口终于包扎完毕,一盆清水不见清澈,装满血色。月霜仔细帮云深掖好被子,将散落的物什收拾好,端起水盆起身离开。   门从里被拉开,庭院的灯火不知什么时候熄灭,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。微凉的夜风从门缝窜进,直面冬苓。冬苓打了个激灵,抱紧身子后知后觉站起身。   “冬苓。”   这是月霜沉寂之后说的第一句话。   “你随我过来。”   这是第二句。   没了白日里的嬉闹,月霜正经起来的声音显得异常沉重。她只丢下一句,便直步离开,置始置中都没看冬苓一眼。   *   夜已三更,正是两天当中最末之际与初始之时的交际。冬苓忐忑出来,夜空无星无月,像被厚重的幕布遮住一般黑暗,但她还是一眼看到了静静站在院中等候她的月霜。雪白的衣衫没了往日的灵动,服服贴贴地垂在她身上,夜风拂过时,才会起一丝波澜。   冬苓走上前,立在她身后的不远处。初春的夜并不比深冬的夜好多少,她来时一路狂奔,没感觉到有多冷,这会儿静下来,却是感到了一股寒意。   沉默又在她们两人之间弥漫开来。   像是又回到了在厢房的时候,心有千言万语,却寂静无声。   不知是不是换了个地方,心境有所变化,冬苓奇迹般的不再烦闷不安,还有闲心地仰望着夜空,想着,一天中的初始之时原来跟一天中的最末之际一样的暗黑。   “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?”   沉默终于被打破。   月霜毫无征兆出声,冬苓一愣,没反应过来。   “冬苓,是不是!”   她骤然转身,与她相对,焦急逼问。   “我……”   “你不用说了。”冬苓刚起唇,月霜又骤声打断。烦躁一般来回踱了几步,她最终停于冬苓身前,神色郑重:“你不擅与人交谈,也不怪你不知道这件事。都怪我,忘了跟你说。玄天虚境一直以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严禁仙子仙君之间谈情说爱,风花雪月。所以冬苓,如果你有喜欢的仙君,一定要烂在肚子里,不可以说出来,谁都不能说!”   冬苓神魂摇荡,好一会儿才缓过神,呐呐道:“你也是这样的吗?”   “什么这样?”月霜不明所以。   “遇到喜欢的人,你也是烂在肚子里,谁都没说吗?”   “我?”月霜嗤笑,又恢复了白日里的大大咧咧,“我怎么会有喜欢的人?”   她轻笑着摇摇头,将手搭在冬苓肩上,感慨道:“真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女孩子怎么想的,总是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的,简直是徒增烦恼。还是我好,想玩就玩,想吃就吃,想睡就睡,无忧无虑,轻轻松松!”   言语之中,显然忘了她自己也是个女孩子。   *   那晚过后,两人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月霜如平常嬉闹众人之间,冬苓也一如既往安静的在一旁看着他们嬉闹。   月霜的话,冬苓是听进去了,心中的结突然被打开,只觉得前方豁然开朗,轻松无比。   她想着,只要月霜不喜欢云深,她就还有机会。   她甚至还暗暗策划着,等到他们出了玄天虚境,就去告诉他自己的小心思!   但是没过多久,她的期翼再一次被残忍的现实辗碎成齑粉。   云深修为高深,伤好后很快就晋升上仙,天尊重视他,将整个玄天虚境都赐给了他,让他掌管。   知道消息后,冬苓还开心了许久。她化形比云深晚,修为也低薄,离修成上仙离开玄天虚境还要许久,本以为不会再见到云深,哪知天尊直接将玄天虚境交于他,这么令人激动的事,她怎么能不高兴!心中的兴奋无人分享,冬苓化作动力,更加刻苦修行,为他也为自己。   日子充实的过了很久,转变是发生在某天的下午。   冬苓从学堂回住处时,偶然间看到云深和另一位女上仙在一起。那位女上仙她也认识,是给他们授过课的百花仙子。一个转角的距离,她清清楚楚听到了百花仙子对云深说的话。   她说,   “这么多年,我一直在等你。”   仅仅十个字,宛如一把沉重的大锤,重重敲击在冬苓心口,如雷轰顶。   冬苓骤然明白,云深的优秀是玄天虚境掩盖不住的光芒,曾经是,现在毅然。他的魅力也不止有她一人迷恋,九重仙境的百花上仙,曾授课与他的仙子亦为之心动,甚至已经等他许久。   失魂落魄的走回屋舍,冬苓烦躁的撸开床上被子,将自己抛在床板上,开始正视一个她从来没想过的问题。   云深已经出了玄天虚境了,他可以自由谈婚论嫁,接受任意女仙,但唯独不可以接受她。就算她修炼,那也需要好久,到时候云深身边会不会已经有了其他人?她不确定,也不敢堵。   想了许久,她决定现在就向云深表露心思。她不想等,不愿等了!   云深在玄天虚境的住处还是那个小院。   彼时日落西沉,天边云霞绯红烂漫,绚丽如画。   冬苓一进去,入目便是云深就着落日余晖给院中花草浇水的身影。   动作一如既往的懒懒散散,漫不经心。像是心血来潮的随意为之,却又不失对花草爱护的怜惜。   冬苓想,或许就是他这份懒散中的认真钩动着她的心弦,让她思之恋之,慕之爱之罢。   “云深。”   她轻轻唤到,唇间呢喃,缱绻旖旎。   半边红霞之下,男子浇花的手一顿转过头,清澈的眸底是对她不请自来的意外。   日头渐落,树枝屋檐错落间,正巧一束余晖洒在冬苓脸上,暖红双颊。止不住的心跳加快,冬苓眼一闭,全盘托出。   “云深,我喜欢你好久了,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,我想和你在一起。”   “我知道我下面的要求很过分,但我还是想说,”   “你可不可以等等我,等我晋升上仙,离开玄天虚境。”   ……   余晖散尽,温暖殆无,夜幕罩笼之下,只余如水的冰凉。   一瞬如万年。   *   深埋心底不曾触及的往事陡然被翻出,冬苓不禁恍然,随之苍凉一笑。万年前的傍晚,她为了让他等她,不计后果的表露心事,可他呢,他怎么回应的?什么话都没说,仓皇而逃,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小院中,伴随即将来临的无际夜幕。   也是那时候,她才发现,绚烂极致的余温过后,剩下的只有漆黑漫长的凉夜。是万年过后,金乌之下,忘不掉,暖不了的冰冷。   冬苓抱紧身子,任由眼眶中凉凉的液体在脸上肆意。   身后脚步之音渐近,下一刻冬苓落入暖热宽厚的怀抱。清香入鼻,耳侧有温润气息浮动,是他在耳边呢喃,少见的郑重。   万物静止,只余耳畔声色。   他说,   “万年之前,玄天虚境的小院中,一直想和你说一句话。我让他在心里憋了许久,也让你等了许久,对不起。冬苓,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,给我一次将他说出来的机会。”   他说,   “冬苓,我愿意,我愿意等你,不管多久,我都等。”   如春分拂过,像一只大手,剥开地上冰雪,露出破土嫩芽。   一万年后,他终于说出了心里的答案,她终于等到了他的回答。   (完)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1412yl】整理。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有!